泰定至正间,诏徵天下士。
会稽铁崖山,乃有古廉吏。
少登万卷楼,老著七客志。
有客来洞庭,铁龙苍溟戏。
巴蚺噤明珠,斛律展云翅。
焦尾与管筒,哀号未能遇。
古陶皤然姿,折花盛酒器。
独有白玉围,亲识文山字。
佩带不忍遗,一一书名记。
世宝登圜墙,兹以客礼事。
老杨纵笔端,六子瞪目视。
嬉笑语默间,廓落宁顾忌。
在上或在旁,坐立漫无次。
同处一室中,尔我孰非寄。
嗟嗟杨维祯,举动直自异。
或为忠良悲,兼为奸邪刺。
所遇非其人,忽从远方至。
会合讵偶然,何忍相捐弃。
苟能读此书,莫负长者意。
一时号并命,百世表双归。
血溅红颜化,魂遥白练飞。
乾坤经位定,生死肯心违。
苦把夫名记,泉途问是非。
元丰二年,中秋后一日,余自吴兴来杭,东还会稽。龙井有辨才大师,以书邀余入山。比出郭,日已夕,航湖至普宁,遇道人参寥,问龙井所遣篮舆,则曰:“以不时至,去矣。”
是夕,天宇开霁,林间月明,可数毫发。遂弃舟,从参寥策杖并湖而行。出雷峰,度南屏,濯足于惠因涧,入灵石坞,得支径上风篁岭,憩于龙井亭,酌泉据石而饮之。自普宁凡经佛寺十五,皆寂不闻人声。道旁庐舍,灯火隐显,草木深郁,流水激激悲鸣,殆非人间之境。行二鼓,始至寿圣院,谒辨才于朝音堂,明日乃还。
驿舟南下柳初黄,春冻全消水力长。
奉使一番聊过岭,宁亲千里得还乡。
行装价重题名记,贺客欢生具庆堂。
却倚东风听候雁,定多诗梦到池塘。
皎皎居士缨,岂有尘可濯。
爱兹沧浪清,偶以斯名记。
转谷群鸽归,衢岸游鱼跃。
檐头碧梧枝,秋来垂影薄。
盈城箫鼓竞时新,独对残膏几怆神。
万顷烟涛惊伏枕,六朝风雪剩逋身。
含饴弄稚他何事,绕膝呼名记未真。
漏尽酒酣天欲曙,又称七十二年人。
饼垆酒店两三间,尘壁题名记往还。
留得和诗人小住,绿杨檐角鸟关关。
泮水题名记,灵光独此翁。
袖衣隽曼倩,折角郭林宗。
湖海襟期别,风涛患难同。
斯人宁复得,些罢涕无从。
天下之不尚儒久矣。今世之士大夫,发言必自称曰儒。儒者果何如哉?高冠博带、广袂之衣谓之儒邪?执简伏册、呻吟不息谓之儒邪?又况点墨濡翰、织制绮组之文以称儒,亦远矣。舍此勿言,至于西汉之公孙丞相、萧望之、张禹、孔光,东汉之欧阳歙、张酺、胡广,世之所谓大儒,果足以充儒之名乎?
鲁人颜太初,字醇之,常愤其然。读先王之书,不治章句,必求其理而已矣。既得其理,不徒诵之,以夸诳于人,必也蹈而行之。在其身与乡党无余,于其外则不光。不光,先王之道犹翳如也,乃求天下国家政理风俗之得失,为诗歌洎文以宣畅之。景祐初,青州牧有以荒淫放荡为事,慕嵇康、阮籍之为人,当时四方士大夫乐其无名教之拘,翕然效之,浸以成风。太初恶其为大乱风俗之本,作《东州逸党》诗以刺之。诗遂上闻,天子亟治牧罪。又有郓州牧怒属令之清直与己异者诬以罪,榜掠死狱中。妻子弱不能自诉,太初素与令善,怜其冤死,作《哭友人》诗,牧亦坐是废。
于时或荐太初博学有文,诏用为国子监直讲。会有御史素不善太初者,上言太初狂狷,不可任学官。诏即行所至,改除河中府临晋主簿。太初为人,实宽良有治行,非狂人也。自临晋改应天府户曹,掌南京学,卒于睢阳。旧制,判、司、簿、尉四考,无殿负,例为令录。虽愚懦昏耄无所取者,积以年数,必得之。而太初才识如此,举进士解褐近十年,卒不得脱判、司、簿、尉之列以终身,死时盖年四十余。噫,天丧儒者,使必至于大坏乎?将犬吠所怪,桀桀者必见锄也?何其仕与寿两穷如此?
世人见太初官职不能动人又其文多指讦有疵病者所恶闻虽得其文不甚重之故所弃失居多余止得其两卷。在同州又得其所为《题名记》,今集而序之。前世之士身不显于时,而言立于后世者多矣。太初虽贱而夭,其文岂必不传?异日有见之者,观其《后车》诗,则不忘鉴戒矣;观其《逸党》诗,则礼义不坏矣;观其《哭友人》诗,则酷吏愧心矣;观其《同州题名记》,则守长知弊政矣;观其《望仙驿记》,则守长不事厨传矣。由是言之,为益岂不厚哉!
春风扬子渡,江上雪初消。
草色连三月,山名记六朝。
白云官舍近,红日帝乡遥。
欲寄西来信,秦淮有落潮。